他们，是各自家庭的未来，也是中国之未来的一分子。该让当下学子有更好的身心健康成长的环境，让我们共同想办法来打造这样的环境！
文 | 姜浩峰
教育部有关负责同志终于出来说话了。
近期，一些地方中小学生“课间10分钟被约束”问题受到社会广泛关注，“有关负责同志”在接受新华社“新华视点”采访的时候直接说——
“中小学校安排课间休息十分重要、十分必要，有利于学生调节情绪、放松身心、增强体质和防控近视。”
教育部有关负责同志接受新华视点采访 图：网页截屏
这位负责同志还拿出了有关规定，譬如2021年9月1日起施行的《未成年人学校保护规定》（教育部令第50号）明确，不得对学生在课间及其他非教学时间的正当交流、游戏、出教室活动等言行自由设置不必要的约束。
问题在于，“违令者斩”吗？
真要这么简单倒好办了！
01
课间十分钟的问题，并不是一个新问题。笔者十多年前到一些郊县教育部门、学校采访，就发现这样的情况。其之所以存在，不是没有原因的。而如今问题向大城市蔓延，当然有新动向！
回看当年，我前往采访之地一些颇有年资的教育工作者、老教师叹苦经：“我们并不是不想让孩子们到操场上游戏，但这些孩子的父母在市中心、大城市打工或者发展，许多孩子是留守儿童。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必须首先为他们的安全负责，也就是说，不能磕着碰着。”
这样的说法并非完全没有可以理解的地方。那些孩子跟着祖父母、外祖父母生活，万一身体受伤之类，会相当麻烦——监护人究竟是谁？怎样厘清责任？都是问题。
2021年3月17日，江苏省睢宁县骑路小学的学生们在大课间练习“大网绳跳” 图：新华社
而如今，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局限于郊县学校，主要还在于以下几点情况——
首先，仍然是安全问题。要知道，课间十分钟与上体育课不同，正常情况下这是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而在一些校长、老师看来，如果这段时间当真给孩子们自己玩耍，有可能出现碰伤等情况。特别是如果三四年级与一二年级在操场上混合游戏，不小心磕着碰着的可能是存在的。也正因此，有一些学校的班主任要求孩子在课间十分钟只得在自己教室前后门之间的走廊玩耍。
当然，有人会说，目前绝大多数孩子是买了校园意外伤害险之类保险的，万一出现情况可以走保险通道。但必须看到，未成年人不是家庭汽车，不是说买了保险就“万事大吉”了。许多家长就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磕碰——有些事，并非钱能够解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呢？也必须要看到，这些家长本身是独生子女一代，尽管目前计划生育政策已经调整，可校园里的学生许多是第二代独生子女。这家里的所谓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许多家长并不认为万一出现磕碰，走保险通道拿到一些医药费或者补偿是内心可以接受的。但偌大校园，学生自由活动出现磕碰，是个概率问题。总有那么一些运气不算太好的小朋友，出现受伤情况。笔者的孩子在读小学一年级时，在教室里不小心被同学碰了一下，腿部撞到地板铜条，顿时裤子划破，更糟糕的是腿划破了，出血了。班主任让同学护送他去校医务室。校医说，这个情况要去医院。老师打来电话，我急忙前往学校接出孩子去附近社区医院。可导医说，该院没有儿外科，这样的情况必须去儿童医院包扎、检查，再打破伤风针。
上海浦东36个街镇“家门口”的儿科门诊实现全覆盖，类似举措，许多地方该跟进 图：浦东发布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家曾经烫伤，当时就是在社区医院诊治，并经历了一个月的疗程。如今社区医院没有儿外科，如果前往儿童医院，可能耽误治疗！怎么办？想到这家社区医院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于是急忙打电话联系他，最终通过急诊到普外科治疗，并打了破伤风针。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违规，反正如果我不认识这个朋友，很可能只得跑远路去儿童医院。
由此可见，课间十分钟的问题要想彻底解决，有关儿童、青少年意外伤害后，能否就近治疗的问题，该做一个梳理与解决！
其次，则是课后服务问题。如今，中小学推出课后服务。许多学校努力达成小学中低年级没有回家作业，甚至高年级也在学校完成回家作业。如何达成？除了每天下午两节课后，原本的放学后时间孩子们继续留在学校做作业以外，还有一些孩子在课间十分钟做作业呢！
笔者认为，中小学推出课后服务，本意当然不错。但真正拥有强大资源，能够将课后时间用以开展各种社团活动的学校有多少？是否还有学校课后服务主要由语文、数学等科目教师在进行“课后辅导”？由此造成一些孩子不得不在课间十分钟时抓紧抢做“回家作业”？
2021年9月1日，西安市新城区后宰门小学参与课后服务的学生在参加航模兴趣小组的活动，课后服务不该成为语文数学老师进课堂全员参与的补课班 图：新华社
笔者认为，课后服务该从家长实际需要出发。而不能由学校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变着法儿要求家长“自愿”选择课后服务。说一句题外话——教师八小时工作制也该保证。教师到学校的主要工作是授课，所谓课后服务、看护孩子，并非教师本职工作！在施行了一段时间“课后服务”后，遇到的新的痛点、堵点，该梳理一番解决之。
笔者认为，课后服务该是学校提供给家长的一个选项，而其出发点则是——家长若不希望得到服务，学校不该变着法儿强制家长“自愿”选择“希望得到服务”；课后服务该以社团项目为主，主要由志愿者提供，也欢迎音、体、美教师参与，而语文、数学、英语教师就别进入了。
2021年4月27日，在贵州省锦屏县组织的课后服务中，志愿者带着放学后的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游戏 图：新华社
再次，则是拖堂问题。一些孩子反映，老师拖堂，导致课间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被占了。课间十分钟要上厕所，还要举手报告。那么，该如何解决老师拖堂的问题？这是学校管理者所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02
孩子们的课间十分钟能否正常去厕所？更能否正常在操场玩耍？这看似一个小问题，实则是影响到一代学子身心健康的大问题。别看枯坐教室看似不太容易造成身体伤害，可长此以往所造成的心理伤害呢？
更有甚者，新华视点的报道还提到，有学生反映，“被检查员抓到在走廊打闹会被扣分”。问题在于，小学一、二、三年级的孩子，是如何区分何谓打闹的呢？
是否有更好的办法，通过学校层面的协调组织，来让课间十分钟达到身体适当活动、眼睛适当远眺，达到课间身心调节的目的呢？
西安市新城区后宰门小学参与课后服务的学生在进行户外活动 图：新华社
还需要看到，目前的中小学校——无论校长还是师资队伍建设，需要有进一步跟进、完善的地方，师范类院校的办学方略、具体实施也该有新的调整。如此，则能为社会培养更多“大先生”——能兼顾考量学子的身心成长，而非“万般不顾及，只去拼分数”。
近来，沪上两所师范类高校的动向实有积极一面——
10月27日，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新成立了认知与神经科学系、毕生发展与学习科学系、社会与管理心理学系、健康与临床心理学系。
“在技术驱动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时期，心理学的学科创新、人才培养都面临着许多新的机遇和挑战。站在新的起点上，希望心理学院坚持学科交叉，培养更多拔尖创新人才，为学校加快迈向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贡献更大的力量，为人类文明进步做出新的贡献。”华东师范大学校长钱旭红院士在致辞中说。
不难看出，撇开健康与临床心理学不谈，另三个新系，实际上都可能与中小学管理搭上关系。如何有效呵护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成长，如何让校长、学校管理层、教师以健康的身心投入到教学工作中，这些学系未来该发挥一些作用。
华东师大心理学院“心节奏”合唱团在新学系成立之际献唱《Tryeverything》和《思念》
11月2日，上海师范大学成立教育学部。这是上海师大进一步整合学校教育学院、学前教育学院、心理学院、教育部教育大数据与教育决策实验室、上海市教育督导中心、基础教育研究院、长三角教育发展研究院等相关学科平台资源的基础上成立的组织机构。
上海师大党委书记林在勇称，“未来通过教育学部这一创新体制优势，能够更好地服务全校学科建设，实现相关学科的共赢发展，使跨学科交流更加顺畅、专业设置更加科学、资源配置更加高效、学科竞争力更加凸显”。其实，归根到底一句话，上海师大教育学部的创设，该更好地促进上海教育事业发展和服务国家教育现代化进程。
对当下各地中小学中出现的一些状况，上海师大教育学部能否整合现有资源进行课题研究，提出解决之道，倒也是笔者所期盼的。
11月2日，上海师大成立教育学部
03
最后不得不呼吁各学校管理者、广大家长，该给教师一个较为宽松的教书育人环境！
新华视点的报道中，有一位班主任老师说：“班里出现安全事故，学校会全部安到班主任头上，学校出现安全事故，家长会要求学校全权负责。为了避免处理安全事故占用过多老师的精力，不耽误老师授课，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
笔者也了解到，一些学校一旦出现家长投诉老师的情况，一味迁就家长，动辄让教师停课。比如有学校课间十分钟时，学生之间打闹。教师课堂上让孩子们一起评评理。全班同学几乎众口一词地表示，某同学犯了错误。大家分析了此位同学犯错之处。回头犯错学生的家长闹到学校，说教师给自己孩子开批斗会，要求学校给个说法。眼见家长态度不依不饶，学校为此就能停了该教师的课，换老师。由此使得全班孩子不得不面临学期中途适应代班老师的“困境”。
由此可见，如果学校能多支持教师的课堂管理，教师是否也更有胆量把课间十分钟还给学生？
好老师是民族的希望，全社会该尊师重教，同时给予教书育人以一个较为轻松外部环境
一些家长也能否不要那么不依不饶？尽管教育部有关负责同志表态，希望把安全事故风险降到最低。但笔者个人认为，这样的风险是不可能归零的——小的磕着碰着往往在所难免。作为家长，该协同学校，共同防范出现安全事故。但一旦有一些磕着碰着，还是要略微放松下心态。这其实有利于学子更健康成长。他们，是各自家庭的未来，也是中国之未来的一分子。该让当下学子有更好的身心健康成长的环境，让我们共同想办法来打造这样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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